元宇宙是建筑大师的沃土：6名艺术家进军元宇宙，携手打造The Row住宅NFT项目

米沙·卡恩（Misha Kahn）等6名艺术家进军元宇宙，携手打造The Row住宅NFT项目，用风格迥异、打破常规的设计理念给虚拟地产注入新创造力。奇幻建筑饱受好评，也引发对于虚拟地产浪潮的新一轮探讨。“元宇宙炒房”争议不断，建筑界却已有了答案：虚拟世界将是建筑师的沃土，也是变革开始的地方。▲米沙·卡恩和他设计的家具。

永恒之家

安德鲁飓风登陆迈阿密时，年幼的丹尼尔·阿尔沙姆（Daniel Arsham）蜷缩在衣橱里。风暴推倒围墙、摧毁砖瓦、撕碎家具，当阿尔沙姆推开橱门，家已只剩一堆残骸。之后的岁月里，这种“摧毁和侵蚀”在他的设计中反复上演：在未来世界中腐朽崩坏的手机、锈迹斑斑的青铜皮卡丘、饱经风霜的希腊半身像，以及他的最新设计“阿瑞斯之家”（The Ares House）。只不过这一次，破碎的阿瑞斯雕像变成了巨大住宅，腐朽的家具构筑了温馨客房，胜利女神的羽翼搭起楼梯，任四季变换、天灾来袭也摧毁不了这个永恒之家——因为它建在了元宇宙。

▲“阿瑞斯之家”概念图，建筑主体可切换5种颜色，分别代表石英石、大理石等不同材质。

看过阿尔沙姆作品的人很难想象他其实是一个色盲，只有戴上特制眼镜、根据RGB数值提前预设好颜色，才能完成绘画和设计。但这并没有影响他的创作，相反，他对光影关系、对时间和空间的思考，让他的作品别具一格。他因标志性的“未来遗物”（Future Relic）理念闻名设计界，在他手中，相机、手机、键盘、汽车等当代流行物，成了未来世界的考古遗物；电影海报变成厚重石板，《E.T.》《回到未来》《2001：太空漫游》的经典剧照更像是科幻片的沉重墓碑；断臂的维纳斯变成了被腐蚀的青铜器，却又从裂缝处生长出水晶，分崩离析和野蛮生长在雕像上达成微妙平衡。艺术家马克·奎恩（Marc Quinn）评价这些作品，“就像是在一百万年后重新审视我们的文化，既令人毛骨悚然、又让人兴奋”。▲丹尼尔·阿尔沙姆和他所设计的“被腐蚀的夏天”（Eroded Summer）系列雕像。

阿尔沙姆曾给F1车手汉密尔顿（Lewis Hamilton）设计赛车头盔、与迪奥联手创作粉色秀场、为阿迪达斯拍摄影片，如今又投身NFT和元宇宙创作。他描述自己痴迷于“虚拟考古学”概念，希望打造一个融合过去、现在和未来的虚构“超时空”，探索个体与时间、无常与永恒的辩证关系——不受传统空间和时间限制的元宇宙，能够完美契合他的设计理念。阿尔沙姆曾表示，他进军元宇宙不仅是为了打造一个数字艺术品，而是利用这个空间给他和观众带来在其他媒介中无法实现的体验。“艺术家大致可分为两类，一种人通过完成作品来自我满足，另一种需要通过观众反馈来实现作品的完整性，我属于后者。我希望不同国家、种族的观众都可以与我的作品产生共鸣。”在为The Row设计时也是如此，“我思考雕塑该如何呈现，探索如何控制季节变换，以及不同光影对建筑物的影响，更期待人们在元宇宙中会如何与之互动”。

元宇宙买房热

不过，目前普通观众除了观看效果图和视频，并不能亲身参观“阿瑞斯之家”。作为美国纽约地产销售冠军团队Alexander Team和首个元宇宙NFT幻想岛屿（Fantasy Islands）背后团队Everyrealm携手打造的元宇宙住宅项目，The Row期望构筑首个“会员邀请制”虚拟社区，所有建筑只作为NFT藏品售卖——简单来说，只有The Row项目的会员买家能够购买“阿瑞斯之家”，购买后可以把它放置在想要的任何虚拟地皮上，是否对公众开放全看买家心意。

作为新住宅项目，The Row的确令房地产行业眼前一亮，但元宇宙建筑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。随着近年来元宇宙概念逐渐被大众接受，虚拟地产已成为新浪潮。三星、阿迪达斯等品牌都在元宇宙设立了虚拟商店，用于宣传或售卖NFT产品；佳士得、苏富比等拍卖行和艺术机构也早早进驻，打造虚拟艺术画廊；澳网公开赛也在今年租用了元宇宙土地，兴建数字体育场，举办虚拟赛事。▲安德烈斯·雷辛格设计作品“无题”，这一NFT的5个版本分别对应清晨、午后、星夜等不同时刻。

据CNBC报道，2021年四个主要元宇宙平台（The Sandbox、Decentraland、Cryptovoxels、Somnium）的房地产销售额达5.01亿美元，到2022年底，这一数字可能增长到10亿美元。咨询公司麦肯锡预计，到2030年，元宇宙的市场规模可达5万亿美元，和日本比肩，成为世界第三大经济体。元宇宙地产投资也并非一本万利，根据元宇宙分析公司WeMeta的数据，The Sandbox的单块土地价格已从3.5万美元跌至2800美元；今年8月，主要元宇宙平台的房产销售额为65万美元，远低于2021年11月中旬的6250万美元，降幅接近99%。

“元宇宙投资有风险。”巴塞尔大学教授法比安·沙尔（Fabian Schär）直言，“很有可能会失去一切。”亿万富翁马克·库班（Mark Cuban）也看衰元宇宙地产，因为土地可以被无限量地创造出来，从而失去稀缺性所带来的价值。巴塞尔大学学者米切尔·戈德堡（Mitchell Goldberg）指出，元宇宙房地产的本质是一种注意力经济，“人们总是对流量感兴趣，如果外界对元宇宙的关注度下降，那么相应的地块也将失去价值……创造土地很简单，创造流量却没那么容易。”元宇宙平台开发者则有不同的看法。The Sandbox首席执行官马休·诺扎雷斯（Mathieu Nouzareth）认为，经济活动衡量地产价值，“200年前的曼哈顿并非寸土寸金，通过聚集企业、艺术家和其他精英，让人类发展经济活动，才有了如今的繁荣”，元宇宙也是如此。▲亚历克西斯·克里斯托杜卢的作品“海市蜃楼”（The Mirage），各种漂浮设计是这一建筑最大的特色。

建筑的价值

对于设计师而言，元宇宙地产的价值并非重点，一切都关乎创意，就如Everyrealm首席执行官亚宁·约里奥（Janine Yorio）所言：“元宇宙没有物理学、没有天气影响，能影响它的只有人类的智慧和创意。”

以The Row团队的6名艺术家为例，阿尔沙姆热衷于打破和混淆建筑空间，“邀请观众重新想象自己在漫长时光中应处于什么位置”；Six N. Five研究极简风超现实建筑，探索建筑能否改善人与自然的关系；亚历克西斯·克里斯托杜卢创造了首个元宇宙私人悬浮空间，用各种反重力设计，营造不平衡又和谐的建筑结构；安德烈斯·雷辛格致力于打造世外桃源，坚持传统房屋构造的同时，探索建筑所带来的“意义、恐惧和空虚”；Hard以内省之旅为灵感，用建筑对享乐主义生活方式发出批判。▲巴塞罗那工作室 Six N. Five的设计“为我们腾出空间”（Make Room For Us），表达“对过去给物质世界造成伤害的悔改之心”。

最特别和疯狂的当属米沙·卡恩，他的设计“泥潭里的喀斯特”（Quagmire’s Karst）色彩丰富、造型夸张、结构古怪，以完全跳脱逻辑的方式探索“空间该如何被定义”。卡恩是一名家具设计师，在参与The Row之前，他就已经投身NFT领域，用VR头盔设计虚拟藏品，打造颠覆常理定义的物件。他将NFT比作挂毯，“在中世纪，挂毯比绘画更受重视，因为一旦遭到围攻，人们可以把挂毯卷起来带走，能长期保留下来的才是最重要的资产，在每个年代都是如此”。因为设计大胆前卫，卡恩在艺术界颇受好评，佳士得称他为“天才”，艺术网站Design Boom称赞他“能够看透材料的本质，并将它更个性化，让隐藏的特性变得可见”——正如他此次的作品，将大自然的喀斯特地貌和他以往的陶瓷作品结合起来，搭建了一个极尽繁复的“泥巴王国”，无论怎样调转、放大或是缩小镜头，都能在建筑中观赏到不同的景象。

▲“泥潭里的喀斯特”概念图，这也是米沙·卡恩的建筑处女作。

“元宇宙如此年轻，就像一张空白的画布，每个设计师都能留下自己的印记。”《The Peak Magazine》称元宇宙给了建筑无限的可能性，但“疯狂也有界限”。西班牙IE建筑与设计学院客座教授安吉尔·弗洛雷斯（Angel Flores）认为，元宇宙建筑仍不能脱离基本的设计考量：谁会使用这个空间？对周围产生什么影响？能给观众带来什么体验？

不少观点认为，元宇宙在激发设计创造力的同时，也应该推动现实建筑领域变得更好。扎哈·哈迪德建筑事务所（ZHA）就认为，不能忽视元宇宙和现实空间的关联性，虚拟建筑不仅是一个实验性项目，更可以和现实设计互相映照，在物理世界产生影响。建筑师可以利用元宇宙快速、低成本地测试设计决策，从而帮助现实建筑的建造，这一点在城市规划领域尤为重要。比如新加坡就已经打造了一个“数字双胞胎”，在虚拟世界中提前实验城建设想。IE建筑与设计学院副院长克里斯蒂娜·马特奥（Cristina Mateo）指出，元宇宙还可以帮助消除现实生活中的偏见，如重新思考无障碍通道设计等。▲Hard Metaverse作品“珍珠”（The Pearl），设计宛若一颗巨大的药丸。

艺术媒体Arch Daily预言，元宇宙或许将改变传统建筑行业的运营模式。一方面，它将降低“成为建筑师”的技术门槛，由于元宇宙的不断扩张，建筑需求不断增多，新人设计师将有望获得更多机会，也不会再因性别、种族而面临薪酬不平等问题。另一方面，虚拟产业的高速发展也给建筑提出了新的挑战。“古罗马时期，人们希望建筑‘坚固、实用、美观’；19世纪时，建筑的七大要素是‘奉献、真理、权利、美观、生命、服从和记忆’；20世纪现代建筑推崇简洁、具有工业时代精神；数字时代，元宇宙会重新定义建筑的价值吗？